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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威宇宙时间线 拍攝超期、資金超支《流浪地球》是怎麼誕生的?

2019-12-06 22:41:40|漫威下载站小编 |来源:投稿

原標題:拍攝超期、資金超支 《流浪地球》是怎麼誕生的?

漫威宇宙时间线 拍攝超期、資金超支《流浪地球》是怎麼誕生的?

  資料圖:2019年2月10日,山西太原某影院,民眾正在影廳觀看電影《流浪地球》。中新社記者 張雲 攝

  《流浪地球》誕生記

  《中國新聞周刊》記者/李行

  幾乎毫無懸念,《流浪地球》憑借一個硬科幻的冒險故事,領跑了春節檔的電影票房榜和口碑榜。即便如此,導演郭帆在春節期間仍然堅持跑路演。大年初二,他繼續出沒於全國各大影城。做這部電影的四年時間裡,對他來說,也許就是一場大夢,電影上映,他制造的夢境感動了觀眾,也讓不相信中國能拍出科幻電影的業內人士刮目相看。

  接觸《流浪地球》項目之前,青年導演郭帆曾經拍過兩部電影。2014年,一部改編自同名歌曲的青春校園片《同桌的你》,用2000萬元成本就拿下4.5億的票房,這証明了他的商業能力。但從第一部帶有科幻元素的《李獻計歷險記》開始,他想做的電影類型就隻有科幻。

  《同桌的你》商業成功后,經紀人拿到郭帆面前的項目基本都變成了同類的青春愛情題材。資方許諾資金已到位,隻要他願意,馬上可以開拍。而當郭帆給經紀人和身邊朋友講起自己被《終結者2》影響很深的科幻情結時,得到的回答是一連串的疑問:國產科幻?可能嗎?觀眾能相信嗎?不會覺得違和嗎?那得多少錢,能回本嗎?有演員願意演嗎?別人都沒做出來,你怎麼就能?……

  郭帆無言以對。

  那是2014年,中國電影市場高歌猛進,約300億元的年度總票房,讓中國電影市場進一步縮小與美國的差距。而中國電影人面臨的事實是,在《阿凡達》《盜夢空間》《星際穿越》等好萊塢電影重工業打造的科幻電影屢創票房奇跡的強勁勢頭下,中國的硬科幻電影還是零,當時《三體》電影項目的啟動給中國觀眾帶來的卻是一劑虛幻的興奮劑,很快就杳無聲息。

  也是在2014年年末,廣電總局組織第二期導演團去美國六大電影公司之一的派拉蒙短期“訪學”,郭帆是其中一員。結業那天,派拉蒙舉行了一場歡送儀式。席間,郭帆好奇地問一位美國電影人,“你們平時看中國電影嗎?”“不看!”對方的回答簡單干脆。“為什麼?”“因為有字幕的電影我們都不看。”

  回國次年,他接觸到了《流浪地球》的項目,但注定面對種種未知和同行的質疑。郭帆經常約朋友一起聊這個項目的可能性,也聊美國之行的眼界大開與心有不甘。酒桌上,北漂時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兄弟龔格爾對沉默無言的郭帆說,你要是干,我幫你。

  接著,拍《李獻計歷險記》的攝影師劉寅來了,參與過《三體》項目的美術郜昂來了,做過《尋龍訣》視覺效果的丁燕來了……四年多的時間裡,經歷了拍攝超期、資金超支、資方撤資等噩夢后,“活下來,別賠錢”成了郭帆當時最簡單的想法。

  “全身心投入這個項目的四年來,發現自己特別像一個跑馬拉鬆的人,一直在繃著往前跑,同時又始終看不見終點線,在這個過程中,焦慮、失望,有時甚至絕望到懷疑自我,而且很難找到一種宣泄的途徑。那時全靠硬撐,沒啥招兒,有時候會不想起床,倒不是說有多困,而是醒來的那一刻就會想今天又是一堆事兒,不想睜眼,隻想逃避現實。”郭帆對《中國新聞周刊》說。他說這話時,《流浪地球》的票房早已超過20億元。

  臨界點

  2015年底,中影股份舉行的2016年新片發布會上,公布了包括《大唐玄奘》《我的戰爭》《流浪地球》等共計33部影片項目。

  進入籌備期的項目都公布了導演人選,“郭帆當時已經為《流浪地球》項目做了半年籌備工作,但最終還是沒有在那次發布會上公布導演人選。說白了,就是對項目團隊的擔心,金刚狼大战漫威宇宙,也是對中國影視現狀能不能支持做出科幻電影的擔心。”中影公司一位負責人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在中影公司公布《流浪地球》項目之前,中影公司還提前儲備了劉慈欣的《微紀元》《超新星紀元》等項目,而投資拍攝重視覺效果的《狼圖騰》《長城》等項目就是為籌拍科幻電影熱身。投資成本為2000萬元的另一小成本科幻電影《伊阿索密碼》是中影對科幻電影的小試牛刀。該片上映后口碑、市場雙雙慘敗。

  但在這些項目操作過程中,從業人員也收獲了經驗,《狼圖騰》籌拍前,中影公司就規定要盡可能使用國內團隊。法國導演讓-雅克·阿諾不得不帶著他的核心技術團隊給中國團隊講了許多天的視覺效果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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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國內導演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國內觀眾與國外觀眾在審美和文化上有巨大差異,國內和國外的電影團隊在崗位分工和工作流程上有著根本不同,更不用說由於語言差異帶來的交流障礙。

  所以,《流浪地球》項目的啟動就顯得更加謹慎。

  此前,中影公司把執導此片的人選圈定在詹姆斯·卡梅隆、阿方索·卡隆(代表作品《地心引力》)、斯皮爾伯格等國際科幻大導演身上,呂克貝鬆在《千星之城》上映后一度與中影公司接觸頻繁,“基本上都跟他們溝通過,但沒有人願意來中國拍科幻片。國外導演沒戲,我們又考慮過國內一線導演,也沒有人願意接。沒有人想砸自己的招牌。”《流浪地球》項目中影方面前負責人朔方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就是在這樣一個臨界點上,郭帆進入了中影公司的考慮人選名單。

  “北京的房子那麼貴,

  我們要跑就得帶著家跑”

  如果真的到了太陽氦閃爆發的階段,地球上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不同於軟科幻,創作硬科幻電影劇本首先要解決的難題就是未來世界觀的創造,這個問題讓郭帆團隊爭論了三天。

  他們討論的結果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可能不會有聯合政府,不會有集體主義合作,國家之間可能早就產生戰爭了。“這是我們預想的結果。所以,電影中聯合政府帶地球一起流浪到外星系的設定其實是我們感性的一個理想。”郭帆說。

  投資方對項目過審的前提條件是,必須要寫出一整套能被認可的“世界觀”。

  郭帆請來中國科學院天體物理方面的教授,在他們的幫助下,編出了從1997年到2075年近百年的編年史,創作出了包括壓縮蔬菜包、鶴嘴挖掘機、重聚變反應堆等道具清單,推測出了包括引力地震、永日、雪霧等未來可能出現的自然現象。

  除此之外,在他們數十萬字的世界觀設定裡,涉及了未來的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方方面面的內容。觀眾在電影中看到的是冰山一角,而冰山一角下面的龐大實體就要仰仗世界觀的夯實。“你基本上要構建一個新的世界, 而這個世界是不能被証偽且自洽的。”郭帆說。

  劇本創作伊始,郭帆編劇團隊並沒有深刻體會到世界觀對人物性格塑造至關重要,在調整劇情和人物方向時遇到了很多挫折。

  在吳孟達扮演的老韓身上所體現的時代特征是,一個曾經的95后活到了《流浪地球》的世界,他之所以在人類危機的時代裡懷有輕鬆應對的樂觀性格,是因為他來自一個物質繁榮的年代。在經歷“流浪地球”計劃的過程中,他目睹了整個人類社會為了應對浩劫所做出的犧牲和付出的代價。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是衰落的,因為聯合政府需要讓更多資源集中到“流浪地球”計劃。對他來說最好的時代就是他所出生的21世紀初,那是更富裕、更繁榮的時代。

  李光潔扮演的王磊出生在一個物資開始變得緊缺的年代,他從軍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証“流浪地球”計劃的順利進行,完成人類種族延續的目標。這是這個角色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在“世界觀”的“教育”部分也提到了。執行“流浪地球”計劃時,世界有一個很大的動蕩期,反而在地球脫離公轉軌道,向太陽系外飛行的過程中,秩序慢慢地穩定下來了。

  《流浪地球》發生的年代是男主人公劉啟所熟悉的年代,在很早一個版本的劇本裡,他們想要讓主人公對時代有所思考,比如說他會對物資匱乏不滿,會對姥爺韓子昂所說的黃金年代心生向往,但經過冒險后才終於明白“我愛這個時代,不是因為他是一個強大的時代,而是因為這是我的時代,因此他們每個人的行動方式,這都是不一樣的。”

  “正因為在世界觀裡做了相關的思考,我們在第一版劇本中所呈現的情感內核才會在之后幾個版本的劇本中完全融入到了背景故事中去,或者成為支撐某個角色行動的驅動力。”編劇嚴東旭說。

  世界觀的設定完成后,才真正開始進入劇本結構的創作之中。

  劉慈欣的原著小說不到3萬字。故事很簡單:未來時空下,由於懼怕太陽氦閃爆發引起的災難,人類決定組成聯合政府,並給地球裝上發動機,通過動力將地球推出太陽系,在宇宙中實施時間長達兩千五百年的流浪計劃,找尋新的星系作為人類的家園。

  郭帆最后選擇的故事段落,其實就是劉慈欣兩萬字小說當中的一兩百字,總結起來就是:地球經過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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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知道其他一些科幻項目在改編小說的問題上大多數都希望一次性能完成一個小說的改編,但我們認為不管是《流浪地球》還是劉慈欣的其他作品題材都過於宏大。就小說來說,隻有這麼寫才能滿足劉慈欣從宇宙角度去觀察人類的需求,但這個不利於觀眾觀看電影,電影觀眾最終看的銀幕上的人其實是他自己。所以我們必須要聚焦於某一段連續的時間、連續的事情才能使觀眾有投入感。”制片人龔格樂說。

  劇本創作中,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讓故事生長在中國的文化環境中。

  《鋼鐵俠》裡小羅伯特·唐尼穿上那身衣服就是鋼鐵俠,但換成一個中國人的臉,觀眾就會覺得山寨,有違和感,這是語境和文化差異問題。

  其次,如何使視覺體系讓中國觀眾覺得可信。因為隻有建立了這種信任,才能讓觀眾相信這就是他們身邊會出現的人,發生的事,跟著劇情走。

  “西方科幻,他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但中國人其實不太習慣於仰望星空和面朝大海,我們更多是往腳下看,我們熱愛腳下這片土地。我喜歡腳踏實地的生活,這跟我們幾千年來的農耕文明演化是有關的。比方說《勇敢的心》裡,那一刀砍下頭的時候,可能美國人就特別熱血沸騰,因為自由平等是他們的立國之本。但是中國不會,中國人是你敢動我房子你試一下,搶我房產証你試一下。中國的科幻故事在設計的時候一定要找一個落腳點。”郭帆說。

  編劇團隊給這個故事找的落腳點是家和父子情。

  在人物設計上,老韓身上是體現中國化特色最多的。雖然在戲裡他是老年人,但1999年出生的他是把電影裡的世界和當下現實世界勾連起來的人。

  他身上會表達出更多當下中國人的行為方式:時而混不吝,時而大義凜然。“他臨死時對愛人的情感都是我們當下小人物身上的朴素情感。在這部電影裡,你看不到像美國科幻電影裡的那種個人英雄,第一眼就知道能拯救世界的那種。說直白一點,我們每個人都是奔著利益去的,但中國人身上朴素的東西會讓我們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中國人身上朴素的東西是我們幾乎每個人最柔軟的,一旦觸碰,都可能奮不顧身去犧牲,去拯救世界。”編劇嚴東旭說。

  劇中人物劉培強與劉啟是一種典型的疏離但又父愛如山的父子關系。韓子昂與劉啟是外祖孫倆,其實是另一種父子關系。特別是在劉啟長期缺失父親的情況下,韓子昂代替了父親的角色。

  這是中國人最基礎的情感之一,它塑造著中國人的情感基因,也構建了《流浪地球》的情感故事線。

  故事裡面的劉培強與兒子劉啟分別時是四歲,飾演劉培強的吳京的兒子也是四歲。吳京常年在外面工作,尤其是《戰狼2》在宣發、路演的那段時間也是見不到孩子,孩子慢慢地對他產生一種陌生感。“我一直覺得很愧疚,沒有珍惜跟孩子相處的時間。《流浪地球》也在講父子間血濃於水的親情,尤其最后的時候,父親為了兒子作出的偉大的犧牲,真的讓我瞬間淚下。”吳京說。

  而在導演郭帆心中,這一切又有別樣原因。“之前老覺得父親是敵人,成為父親后就理解了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感受。因為我父親幾年前去世了,所以拍這個片子很大的原因也是為了獻給他。”郭帆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父子關系背后的情感,是中國人最看重的家的文化,也是驅動這個故事發展最可依賴的、最直接的情感動力。家是一個世界性的共有情感,而在中國又會表現出特殊的族群情感,具體到電影中的表現就是:我們要帶著地球去流浪,而不是離開地球去流浪。

  “如果是美國人,當地球出現了這麼大的危機,他們想到的是跑了就得了,可以坐飛船或者放棄地球。但是中國人不行,北京的房子那麼貴,按揭還沒有還完,我們要跑就得帶著家跑。給地球安上發動機,把地球推出去,這個形式是有濃郁的中國特色、中國情感的一種表達。”郭帆說。

  “中國人穿宇航服合適嗎?

  沒有一點違和感,

  而且Made in China”

  2017年5月26日,《流浪地球》在青島正式開機。原定3個月的拍攝周期,最終延長到了近6個月,超期一倍。

  拍攝現場,副導演用三個關鍵詞總結自己的經歷:困難,地獄,骨灰。

  就像是游戲通關挑戰,大部分的導演組成員拍完以后都有了類似戰后創傷的症狀,副導演周易在殺青回家一兩周后,每天的夢境中仍然是在嘶喊“大力膠在哪兒?”“機器組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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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陌生的科幻片類型,導演組的當務之急就是明確崗位分工,無論是向海外團隊取經,還是內部探討實踐,《流浪地球》團隊反復在自我糾錯,從陌生走向熟悉,從茫然走向成熟,慢慢摸清了崗位分工。

  美國、日本、法國、新西蘭等地的專業團隊在電影工業化道路上已經走了很久,分工和職責都很明確,甚至很細化。而國內在這一方面還很不成熟。

  比如,服化道副導演需要監督、保証服化道部門准備好相關物料,以保証順利拍攝。但服化道組並不是具體制作物料的人,無法判斷制作方給出的時間內能否完成道具。如果耽誤整體的拍攝,漫威宇宙第四阶段,一天的損失就是上百萬。

  后來服化道分出兩個大類,一個是技術維修,一個是現場管理。最終,服化道部門的副導演需要盯三四個部門的實時完成進度。

  不同於一般題材,科幻電影對從業人員的理解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從抽象的科學理論到具體情境,從廣闊的想象到實際場景,對一個環節的理解有偏差,最終結果就會差之千裡。

  因此,導演組內部需要先統一認識,理解創作思路和基本要求,並傳達給其他部門和群眾演員。導演組的各位副導演可能不是劇本創作者,但卻是劇本的“翻譯者”。

  首先是導演給他們講對整場戲的理解,然后是副導演團隊反饋,每個人負責一部分,從道具完成、環境氣氛營造到演員調度,是一個非常細致的執行過程。

  所有人都是“翻譯者”。但問題就出在,每個人能不能夠准確地理解劇情以及導演的世界觀和創作意圖。當傳達出現偏差,出來的畫面調度或者鏡頭就不是導演想要的。

  表演現場的背景基本都是綠幕。不管是演員還是工作人員,都需要去想象綠幕上是什麼場景。演員可能要通過無實物表演去腦補畫面。“主演還好,大規模群演就很有難度,他們的專業素養有限,沒有做過那麼多無實物表演肯定會很難理解,所以隻能給他們舉生活中見過的例子,找通感。”副導演周易說。

  由於實際經驗不足,片場總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這時候隻能靠現場工作人員的笨方法、土辦法,這些看似和科幻不相匹配的方案鍛煉了現場團隊,甚至讓劇組從中摸索出了新的工作流程。

  故事中的主角需要穿著外骨骼裝甲,那些道具是由參與制作過《金剛》《阿凡達》等科幻大片的維塔工作室原創開發的。中方團隊曾前往對方公司接受了為期一周的分步拆解、組合安裝等工作的培訓。

  拍攝過程中,漫威宇宙第四阶段,裝備的零件還不時脫落,劇組就用大力膠的土辦法一次次粘上去。郭帆認為維塔做出來的產品,他們肯定有更好的解決方案。結果,對方派人來現場,看到此景,也是大喊一聲“來,大力膠”。

  起初聽說要穿外骨骼裝備,演員們都異常興奮,覺得這是職業生涯難得的體驗。不過這種體驗很快就讓他們叫苦不迭。為此,制片主任設計了一種能夠讓演員穿著外骨骼休息的龍門架。演員們就像一排烤鴨,在拍攝的間隙挂在龍門架上休息。由於廣受歡迎,龍門架還多次迭代,從木頭到鋼架,從單人到多人。

  電影裡呈現的每一個屏幕都是真實的,演員觸屏時的指紋也能被清晰拍攝下來。有時候一個場景中會有一百多個屏幕,為了省錢,屏幕是裸屏,后面沒有殼,在青島拍攝又潮濕,經常會短路。因為沒有工業化相對應的部門去支撐,怎麼同時控制一百多個屏幕開啟又關閉就成為一件難事。最后的解決方式是每一個屏幕后面都連一個筆記本,每一個筆記本后面都有一個人去控制屏幕,屏幕中的畫面是提前做了一千多個動畫放在裡面,但仍需要事先排練操作,才能讓屏幕與演員的表演相匹配。

  太空站休眠艙的開啟和關閉看起來很流暢很有未來感,但實際上道具存在很大的問題。“我們做這個機械結構的時候,因為經驗實在是太少了,那個蓋子的開啟是會卡殼的,正常的科幻片裡應該是平滑地開啟,但我們是隨機的,這就不靠譜兒啊,你拍多少次,每次都不一樣,有的時候還打不開”。郭帆透露,最后劇組選擇了人工平拉方式,用魚線和威亞吊著蓋子。

  太空宇航服的零部件達1100多個,軟質的板就有500多個,再加上500多個硬質零件,是一個大工程。

  然而最困難的還不是繁瑣龐大的零部件數量,而是工業級的建模制造。比如外部的硬質部分就與汽車制造一個級別。頭盔內的構造和零件要滿足整個面罩能翻起來、拿出來,還要有通風的風道,整個零件分層有14層,組裝在一起的精度要求非常高,“用手工模型的工藝根本無法滿足如此高的精度,必須用工業工藝。我們制作宇航服都是工業級別的制作文件也是工業級別的生產流程,生產出來以后組裝。在一起才能滿足設計要求。”MDI部門負責人黃天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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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航服裡還做了風道和風扇,目的是解決之前拍外骨骼時面罩上的缺陷,演員表演時很熱,會哈氣,面罩就會出現霧化,影響拍攝。制作組在宇航服的中圈部位加了一層風道,源源不斷地把風吹進來,同時也給演員帶來空氣,讓他們感覺更舒服。

  盡管如此,有一場太空補給站的戲,雖然演員戴的頭盔裡面有耳機,但還是聽不清彼此說話,演員隻能面對面看對方的口型來猜測台詞。因為現場開著兩三個18.5千瓦的巨大風鼓機吹雪,響聲巨大。

  宇航服有60多斤重,每次架到身上,吳京就感覺自己像是吊在鐵鉤子上的半扇豬肉。“當你穿上它去吊威亞的時候,吊在那裡半個小時,難受得感覺要隨時爆發了。但是,起碼大家應該看到中國人可以做出這樣的東西來了,而且非常精致。以前大家還有疑問,覺得中國人穿宇航服合適嗎?現在我跟你說就是一點沒有違和感,而且Made in China。”吳京說。

  中國科幻電影元年?

  對於科幻電影來講,殺青並不意味著能夠鬆一口氣,而是迎來了真正的生死挑戰。因為后期制作往往更加復雜。

  《流浪地球》經歷過兩次超支,第一次是在地面部分拍攝完成后,已經沒有太空戲份的拍攝資金。

  據經曾經成功打造過《戰狼2》的公司北京文化的介紹,郭帆跟吳京喝了一次酒。一開始,吳京並沒有給承諾,酒過三巡,一瓶啤酒就倒的郭帆很快借著醉意痛訴“革命家史”,喝多的吳京也被感染,便應承下來。最終,“客串”變成了一個多月的拍攝和零片酬出演,吳京還被“忽悠”投資了本片。

  第二次超支是特效制作部分,也讓兩大投資方北京文化和中影公司在追加投資協商會上一度翻臉。“就我了解到,無論國內外,很多正在制作的科幻片都是因為后期視覺效果預算的超支而夭折。所以,這個項目能夠挺過兩次大比例的超支,隻能說是它的命好吧。”該片前中影方面項目負責人朔方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數字視效是中國電影被吐槽最多的領域之一。在中國,即使是業內人士也大多停留在“視效就是點點鼠標”的簡單認知上。

  對於《流浪地球》,這部重視視效的科幻題材來說,過往的經驗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其需要。

  全片最震撼的一條視效長鏡頭是從地面的運載車一直拉到太空站。這個長鏡頭並不是為了炫技而制作,電影此前的篇幅一直在介紹地下,此時主角開車到了地上,這是一個可以為觀眾完整展現世界觀的契機。

  《流浪地球》在粗剪時共有4000個視效鏡頭,最終留下來2200個左右,其中有50%是高難度的A級視效鏡頭。

  后期制作總監孫敏向導演和制片人提出他的方案,把視效鏡頭的制作放在一家,不如平衡到四家。“因為片子裡面呈現的元素在風格上比較獨立,可以按場景分給不同的公司。比如說有的公司擅長做‘坍塌’、做‘煙’,有的更適合做‘冰的質感’、做‘環境’,還有的適合做簡單的視效修復,場景延伸。”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同步管理四家公司是非常繁雜的事。要讓四家擁有不同工作流程的公司在統一的流程和節奏中合作完成項目,就需要制定合理高效的管理方案。

  要了解四家公司內部流程,如每個環節使用的軟件、渲染器、存儲狀態、文件命名等一系列問題都需要溝通。鏡頭劃分得非常詳細,對兩家公司需要共享鏡頭的環節、對接方式、前后次序都有明確的要求。

  各家公司負責的場景不一樣,有的時候視效鏡頭會在各家流轉。“比如運載車的鏡頭,開始的時候完整地給第一家,在行駛過程中可能車頭要‘破損’,給第二家制作‘破損’,‘破損’完成以后開到‘發動機點火核心’,給第三家,從‘點火核心’開出去,最后‘破損的狀態’再給第一家。目前,很多好萊塢片子都會採用這樣的流程。”孫敏說。

  幾家公司之間的磨合大概經過兩三個月。管理流程走通后,后面出現一些小問題,能及時檢查、解決。

  美國視效量特別大的電影,后期制作的時間都在一年左右,有些片子甚至有兩年的制作周期,《流浪地球》合作的四家國內視效公司在極限內完成了效果最好的工作,讓人們得以見到這部電影如今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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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它能活下來,就會有更多的投資人有信心繼續投資中國的科幻電影,隻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國內科幻電影目前還沒有真正形成自己的體系,一整套的系統還都沒有完全建立起來。當我們發現想去做一個東西的時候,中國制造能力非常強,但大量人才集中在工業級消費品上,沒有人去做電影。你要想找到能做那個級別的道具的人幾乎沒有。我們所有道具都不是按照傳統的方式。比如拍古裝片,很容易做一個椅子、屏風,甚至搭一棟樓,但我們得換一個思路,不再是木工,必須去沖壓、3D切割,才能做出各種金屬的形態,必須拆解成一個個零件,拼裝后才能構成場景。”郭帆說。

  《流浪地球》上映后,振奮的粉絲們又開始提起中國科幻電影元年的說法。

  在投資方北京文化電影部總經理張苗看來,中國科幻電影元年有兩個必要條件:第一,這絕對不是一個影片去完成的,而是需要一批優秀的科幻影片的問世。今年觀眾看到了《流浪地球》,相信在不久的未來,還有更多優秀的科幻電影問世,那時才是真正的中國科幻電影元年到來的一個標志。《流浪地球》只是做了這一批科幻片的先行者。

  第二,就是這個國家的強大,國家的強大能夠促進文化的強大,文化的強大,就是本民族文化自信的開始。中國科幻的元年,如果沒有廣大的相信中國科幻內容的觀眾和創作者,也是無法去啟動的。

  (部分內容參考《流浪地球電影制作手記》,特此感謝此書主編朔方)

  《中國新聞周刊》2019年第5期

(責編:孟竹、鮑聰穎)